太子妾第八章戴斗笠在线免费阅读
他牵着我下了马。
手接过侍从递来的斗笠。
转身便要为我戴上。
我隐约知道上京但凡有些名望的人家,几乎都有着不让自家未嫁的女眷,对外展露真容的规矩。
看到顾延礼手拿素色斗笠,心里一下子便明白了他的想法。
只是…
明白归明白。
照不照做又是另外一回事。
我自认自己不过是个出身漠北的平凡老百姓,从来不是什么金生玉养的名门大小姐。
一路野蛮生长到大的我,没那个遵守世家规矩的必要,也不愿去守这样名为礼教,实为约束的规矩。
仰头向后躲开顾延礼朝我掩来的斗笠。
我拦住他的手。
沉声拒绝道,“我不想戴。这街上的女子,也不是所有人都戴斗着笠出行。想来,这上京应该没有那条律法规定,女子不戴斗笠,就不能在街上行走的。
一板一眼的话,逗得顾延礼有些哭笑不得。
他屈起食指。
亲昵地刮了刮我的鼻尖。
随着我的视线,淡淡往街上那些不戴斗笠出行的平民姑娘身上一扫。
随即用调情的语气,凑到我身边耳语。
“旁人怎可同卿卿相提并论?卿卿是孤的女人。孤的女人,怎么能给别人瞧见。
我没理会顾延礼话里那几分暧昧的情色。
重点完全放在“相提并论几个字上。
虽然清楚,他说这话时,不是在刻意贬低他口中那些,不配与“他的女人相提并论的平民女子。
但正是这种根植于潜意识中,渗透在一言一行里的“人非平等的思想,让我深深地觉得压抑和无奈。
“都是人,有什么不能相提并论的?我和她们从来没什么不同。甚至是你,也一样!
本是用来哄我的话,却换得我如此激烈的反应。
这让顾延礼有些始料未及。
他不明白,自己普通的一句情话,为何会惹得我如此生气。
更不理解我那句“甚至是你也一样,究竟是什么意思。
简单将我突然不高兴的原因,归咎于我不愿同他回东宫,所以故意给他找不痛快之后,压低声音呵斥我道,
“是孤这些天太纵容你了吗?竟敢叫你在孤面前如此放肆!
你可知,自己马上就是东宫的人。身份一变,那些个世家大族,会将多少双眼睛放在你身上。
但凡你有一点过错,将来都会成为他们诟病你的理由。
在你眼里,同寻常女子一样,不戴斗笠出行,或许只是件无伤大雅的小事。
可来日,那些别有用心的人,很可能将你无心的举动,扩展成难以洗脱的污名。用它中伤你,污蔑你。
你想让自己一时随性的举动,成为他们攻击你的武器吗?
我对权力争斗了解得不多。
却也没想到它会严峻到这种地步。
随便一个无心的举动,都有可能被人挑出错来,再无限放大。
怪不得话本子里那些名望族,时刻都要叮嘱其门下子女,谨言慎行。
意识到顾延礼让我戴斗笠的行为,除了是想让我遵从他那个阶层的女眷规矩之外,也是为了保护我,避免我授人以柄,我望向他的眼神,忽然在一瞬间,变得尤为复杂。
相顾无言。
我不知道自己该和顾延礼说什么。
默然良久,缓声幽幽念出一句,“若你不将我带入东宫,我原也用不着承受这些…
听到这话的顾延礼,情绪一下子变得激动起来。
他紧紧扣住我的肩。
冷声向我强调,他不会让我去东宫以外的任何地方,更不会让我有机会返回漠北。
随他入东宫,是我的宿命。
我能接受便接受。
不能接受,就一辈子忍着!
他绝不会成全我想要离开的愿望。
绝不会容忍,自己心悦之人,往后嫁与别人为妻,为别的男人生儿育女。
“江瑜…孤已同你结白首之约,饮合卺为盟。虽未行周公之礼,但你已然是孤的人。离开孤,你想都不要想…
我不知道自己先前那句话怎么就触了顾延礼的逆鳞。
叫他这个不怎么喜欢外露情绪的人,一下子,变得如此激动。
未及反应。
他纤薄的唇,已先一步压了过来。
不顾一切得啃噬,摩挲…
蛮横又不容拒绝地掠夺起我口腔里的空气。
被吻得有些喘不上气。
我胡乱拍打着他的肩膀,试图从他怀中挣脱开来。
谁想,这样带有抗拒的动作,却叫顾延礼心底的怒气,更上一层楼。
他钳起我乱动的手。
将我抵在车與上。
野蛮的吻变成了带有惩罚意味的轻咬。
一下又一下。
勾起阵阵细密的刺痛。
“往后…不准说任何要离开的话…
消了气的顾延礼,又恢复了以往那个,习惯用温和掩饰一切情绪的谦谦君子。
他重新将斗笠盖了上来。
沉吟一句“戴上吧。,牵着我离开了西城私宅。
节日里的上京热闹非凡。
我亦步亦趋地跟在顾延礼身后。
虽然很想好好看一看京都的繁华。
挡在眼前的帘纱,却并不给我这个认真赏景的机会。
从前还在漠北行医时,我从文人骚客的口中,产生过许多有关京都想象。
可此刻,当我真正站在这上京的长街之上,我所看到的风景,竟还不如幻想中的清晰。
这叫我莫名生出一股奇异的滑稽感。
好像眼前的帘纱,还有它背后所代表的女眷规矩,在我周身结出了一道无形的屏障,让我与真实的世界分割。
我虽能看得见眼前的盛世图景。
却如雾里观花,水中望月。
看得到,摸不着。
更不能亲历它真实的广阔与美好。
顾延礼引着我进了家成衣店。
说是正式入东宫前,怎么着也得为我挑几套合适的头面。
“你出身太低,孤至多只能给你一个奉仪的位置。不过卿卿放心,有孤的宠爱在,东宫里的人,不敢苛待你。
“咱们先在这挑衣服。挑完了,孤再带你选几套头面。打扮贵重些,入东宫后,也好叫旁人知道你在孤心中的分量。
我思索着离开的方法。
没怎么在意顾延礼说的话。
目光往成衣店老板捧出来的华贵衣裙上,逐一掠过,最后定格在角落里一套不起眼的碧水黛裙裤上。
“我想试试那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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